第98章：唇枪舌剑斗谷部
白天锡略施小计，便炸飞了日本人的军火列车。虽说让小泉一郎等人半信半疑，但终归没让他们抓住把柄。至少，现在自己不会是师父所说的什么“汉奸”了。
吃了哑巴亏的小泉一郎不得不留下来处理善后事宜，并紧急向谷部报告。不仅如此，他们所谓的株式会社还要赔付中东铁路公司那十几节货车车皮。做为日本特务机关失败行动的负责人，小泉一郎会有好果子吃的。
列车抵达哈尔滨站的时候，已经是上午时分。黑龙江大督军吴俊升竟破天荒地率领军政官员来车站迎接。这是不符合常理的。因为，张宗昌的第三混成旅直归张大帅管辖，但他的第二个身份——绥宁镇守使是归地方上的吴督军管辖的。再加上吴俊升是上将，张宗昌是少将。所以，无论如何都不会出现上级来接下级的事情。
但吴俊升就这么来了。难道是他们二人的关系非同寻常？还是吴俊升特别重视他的义子？
果然，吴俊升与张宗昌大咧咧地开了几句玩笑之后，就问：“我、我的义子在哪儿？”‘
白天锡挤到了前面：“干爹，我在这里。”
“我、我真的没走了眼。听、听说，你孤身一人、深入虎穴，收、收降了望天吼，让、让为父的黑龙江东部安定了下来。难、难怪我七弟要召见你了。”
张宗昌道：“大哥，您可是收了个好儿子啊。”
“效、效坤，你以后不准叫我大哥！你、你与天锡是结拜兄弟，你以后得叫我叔父！”
“咱们各亲各论、各亲各论！”张宗昌笑嘻嘻地说，“吴大帅，俺的肚子早就饿瘪了。您让俺去哪儿吃饭啊？”
“白、白俄饭店！”
吴俊升举办的欢迎宴会，不如说是庆功宴。因为第三混成旅的到来而安定了黑龙江东部，其它地方那些嚣张的大小绺子不得不偃旗息鼓。吴俊升便可以更好地经营他的这块极北之地了。
宴会快要结束的时候，今井次郎对白天锡悄声说：“谷部中佐来请，要我俩去他那里一趟。”
“这里的事情很多。再说，我们明天一早可就岀发了。哪有时间呀？”
“人家来请，咱总得给个面子吧？再说了，自打我来到大陆闯荡，可都是谷部一直关心着我呢。他从天津大老远的到这里任职，大哥我怎会置之不理呢？你还是陪我去吧。”
话说到这个份上，白天锡只好同意了。
宴会结束，张宗昌等人要去督军府陪吴俊升打牌。今井次郎和白天锡趁机向张宗昌告了假，两个人乘上黄包车，向火车站附近的正金株式会社奔去。
……
今井次郎和白天锡一进正金公司的大门，竟碰到了佐佐木。
佐佐木道：“可算找到你们了。那常玉舒真不够意思。我照顾了他那么久。他竟然一声不吭地扔下我来找你们了。”
今井次郎道：“你还想跟着我俩？”
“要不我追到这里干嘛？多亏我在正金公司里有熟人……”
“好，”白天锡打断了他的话，“等我们与谷部中佐会面后，咱们再谈这事儿。”
当一个日本职员将今井次郎和白天锡引进谷部中佐的办公室时，谷部中佐表现的依旧是那样的热情：“半年不见，你们二位竟然成功打入奉军，并当了团长。这在我们那些浪人的生涯里可是绝无仅有的呀。可喜可贺！”
今井次郎恭维道：“谷部中佐，这与您的大力支持是分不开的嘛。”
“哪里哪里，快请坐。”
众人坐下之后，谷部又道：“鹿丸君，你此次任务完成的很出色。河田大佐那边和我这里都会给你嘉奖的。我曾经答应过给你晋升中尉。我已经报到了大本管，就等待批复了。不过，以你这年龄能成为少尉，这在我大日本军队中已经是绝无仅有的。”
怎么，听这小子的口气是不想兑现他承诺的中尉了？白天锡还是学着评书里的一句话：“谢谢您的提鞋！”
但他一直搞不清楚，谢就谢呗，提鞋干什用呢？人们常说提起裤子就不认帐，难道是提起鞋也不认帐？
三个人聊了几句家常之后，谷部中佐停止了说笑。他扳起了那张阴骘的脸，说道：“这次把你们两个召了过来，是有件大事。主要是针对鹿丸少尉的。鹿丸少尉，你是我们的军人，你有义务配合我们哈尔滨机关的调查。”
白天锡望着谷部，心里一惊，难道这小子嗅到了什么？
谷部继续道：“我交待给你的任务，你本应与今井君一道完成。但你为什么没告诉他？也没告诉他我在哈尔滨？”
“谷部中佐，您这话问得好没道理啊。我们第五团是先锋团，你召我来你这里的时候，今井君随主力后进，我们没有碰面。直到消灭芦永贵之后，我们才见面。难道我要告诉那芦永贵说，你等等，等我大哥今井来了，我们一道消灭你？再说，我也没有义务告诉今井君说你在哈尔滨呀？”
谷部点了点头：“貌似很合理。我还想问一下，这次丢了军火的时候，为何你自己的那一节车厢没丢，反而是挂在你后面的那十几节车厢丢了呢？这也太巧了吧？”
“这我哪知道呀？我想，俄国人是特意留下一节用来阻挡在客车上的小泉一郎他们的视线吧。恰巧，留下的这节车厢是我的。再说了，你们那么多押车的是干嘛吃的？难道，我的这节没丢，谷部中佐不高兴吗？”
谷部冷笑道：“这回答有些牵强。但也还算说的过去。”
“谷部中佐，你什么意思？难道这军火被炸，你怀疑是我干的喽？”
“鹿丸君，做为大日本情报机关中的一份子，你应该知道我们情报机关要怀疑一切，包括我们自己的情报员。你明白吗？当然，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，自然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叛逆者。鹿丸君，我还有一事要问。”
白天锡鼻孔里“哼”了一声：“讲！”
“你手下的那个侦察队长鲁望达，也就是望天吼的三大金刚，他怎会那么巧地出现在爆炸现场？”
“张宗昌是绥宁镇守使，他所管辖的范围非常之大。张旅长责令我们各个团出动侦察队伍，在这个广阔的范围之内搜寻匪迹、安靖地方。我们团的侦察队碰到俄国新政府的侦察兵，所以一路追了过来。而且，鲁队长还替你们打死了两个炸军火的俄国人。难道我的鲁队长外出执行任务，还要向谷部中佐报告吗？”
今井次郎解释道：“鹿丸君说的不错。我团也接到同样的命令。而且，我们也派出侦察队剿匪的。”
谷部冷笑着：“鲁队长及时出现，这可真是巧的很啊！”
白天锡心想：若是让这小子追问下去，说不定自己会露出什么破绽。到时候，可就麻烦了。干脆，改守为攻！
想到这里，白天锡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：“谷部中佐，你这可是过河拆桥了！当初，河田大佐和高桥少佐给了我清剿芦永贵残部的重要任务。而中佐你为了完成你的工作而给我强加了铲除望天吼的事情。原本，我捉住芦永贵就完成了我的使命。但为了你，我只好许以高官厚禄、收降了望天吼，让你运往俄国那边的物资安然无恙。不仅如此，我上次被你叫到这里时，让土匪的眼线给发现了，差点暴露了我日本人的身份而死在了山上。我为你付出了那么多，可现在，你把军火弄没了，却想把屎盆子扣在我的头上？告诉你，我不是那么好欺负的！我要把这件事情原原本本地向河田大佐和高桥少佐报告，让关东军情报部门参与调查究竟是谁弄没了我大日本的军火！”
白天锡说完，转过身拂袖而去。
“来人！”谷部一拍桌子也站了起来。
白天锡猛地转过身，怒道：“我看你敢！你若是敢动我，看我不派人把你这正金公司给端了？！”
谷部中佐一下子怔在了那里。
今井次郎一看，也是急忙奔过来拉住白天锡的手：“三弟，谷部中佐也是按程序办事。咱啥大风大浪没见过，你别介意啊。”
“别介意？大哥，你听他说的是啥？怀疑我弄炸了军火，我还怀疑他呢！他私卖军火给土匪，中饱私囊，堵不上这窟窿才自己炸了。他这是在毁灭证据！”
白天锡误打误撞的一顿话，让谷部顿时吓了一大跳。因为他的确偷偷地卖给了土匪大量的军火而中饱私囊的。谷部心想，这小滑头跟土匪们眉来眼去的，难道他抓住了自己的把柄？
事情急转直下。于是，谷部中佐的脸上堆满了笑容：“经得住考验，且不卑不亢！像我大日本情报机关的军官。你不要介意，我只是怀疑你的部下里面有反日分子的，而不是你。”
“谷部先生，光凭怀疑不行，得有证据。我和今井君在奉军之中取得了这样的地位实属不易。我们还要继续努力，争取掌握更大的兵权，为将来那个天皇的什么目标服务。可你无端猜疑我的部下们。若是搞乱了我们的部队，这责任你负得起么？我想，我们关东军决不答应！”
白天锡一阵唇枪舌剑，打得谷部败下阵来。
今井次郎一看，也是急忙当和事佬：“谷部中佐隶属于华北驻屯军，初来东北不甚了解当地情况。这一着急说了些那样的话也在情理之中。咱们是老相识了，何必计较这些？”
谷部中佐急忙道：“今井君说的对。依我看，我们就说这些军火支援了吴俊升和张宗昌。军部便不会怪罪下来了。这不愉快之事已经过去。我备了桌薄酒，算是为二位老弟接风了！”
白天锡倒也不客气：“你看，实话说出来了吧？你还是怕那些军火之事怪罪到你头上才这么做的。谷部中佐，咱们都是老相识了，以后，得互相信任、互相支持啊。”
“鹿丸少尉说的极是。”
……
从谷部那里岀来，已经是夕阳西下。白天锡坐在黄包车里，暗想，这些日本情报机关的人狡猾得很，不仅仅是谷部中佐，包括高桥少佐也在内。以后办事得周密一些了。这次算给自己上了一课。对了，得带上这个佐佐木，以后出现类似之事，可用此人当挡箭牌！
白天锡对送他们岀来的佐佐木道：“你不是还想跟着我们吗？我团缺一个顾问，你去不去？”
“去！去！”佐佐木连连说。
“上车！”
